第3章 【mrfz/鲸鲨】赤潮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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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猎人走上海岸……”

  

   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的患者又暴走了起来,她挥舞着手中巨大的圆锯冲出了房间,连塞雷娅的盾都挡不住这个发狂的家伙。她披散着一头及腰的银白色长发,手环上患者信息的标签上只写着Specter几个字母。她冲破了那些保安的防线一路杀进了大厅,斯卡蒂也不得不用她那把巨剑迫使这个疯子停下来。一声铁器相撞的巨大摩擦响声后,锯片和剑刃撞击的地方迸溅出火花,崩裂的锯齿甚至嵌进她的皮肉。电锯终于停了下来并被送到了火神那里维修。

  

   “我感觉……力量,流入了我的身体……”

  

   斯卡蒂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个白发的少女被几个保安半拖半抬带回了病房,然后才回过头去处理自己手上的伤口。几颗铁制的锯齿深深埋进了肌肉,有些麻木的剧痛让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犹豫了一下,她干脆直接撕开了自己的皮肤组织,用镊子取出了四个带着血的碎片。一旁的赫默医生见状赶忙上前给她清创并缝合伤口,然后喷上特质的药物包上无菌纱布。

  

   “嗯……”

  

   斯卡蒂活动了一下手臂,疼痛感已经大幅度减弱了。她望向走廊尽头。

  

   “那个病人的档案能不能给我一下。”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毫无温度的声音在斯卡蒂的背后响起。歌蕾蒂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后面,微微抬了抬眼睛。赫默准备翻开档案册的手停了一下,然后又把档案册封面盖下。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对她放下了警惕。”

  

   阿戈尔人摇了摇头,把手背到了自己的身后。

  

   “歌蕾蒂娅?……我不觉得这时候你应该出现在这里。”斯卡蒂没什么好脸色,也不打算用上什么敬语。刚刚莫名其妙的骚动让她心情本来就不太好,更没有什么闲时间去和背后的剑鱼小姐起什么争执。

  

   “……屠杀了一个教会的所有人。”

  

   歌蕾蒂娅若有所思地沉下了声音。“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斯卡蒂皱起了眉头,拉下了自己缠着纱布那边手臂上方的袖子。

  

   “这样啊。”歌蕾蒂娅眯了眯眼睛,然后转过身离开。

  

   “明天记得在监狱那边还有你的活。”

  

   “哦。”

  

   斯卡蒂把头靠在枕头上。手上的伤已经不痛了,白炽灯的光让她一度有些感到眼睛不舒服。她用力按了按太阳穴,然后伸出手去够电灯开关。当手指终于有些颤抖着按下开关时,小臂还是传来一阵裂痛。

  

   -

  

   “那边监狱?里面关的可都是重刑犯啊。”

  

   塞雷娅把车钥匙插进钥匙孔转动了一下然后发动了汽车。斯卡蒂拉下副驾驶的安全带插入凹槽,然后望向了窗外。重刑犯吗……她也不是没见过。

  

   “大概有多远来着……”

  

   “一小时路程吧。因为一些事故临时改道了,要绕远一点。”穿上狱警制服的塞雷娅压了压自己的帽檐,按下了车门的自动锁。“我离开那里好久了,不过那些重犯的德行我还是记得一清二楚。”

  

   “哦。所以,昨天那个……”

  

   “歌蕾蒂娅院长要求保密患者的个人信息。嘛……我也不太了解,我只知道她昨天差点把我的盾都锯穿了。”

  

   斯卡蒂不再接话,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鸡肋的纱布还是缠在上面,和皮肤摩擦甚至有些发痒。

  

   “不过,你们应该……不会完全没接触吧。”

  

   “嗯?……完全没有。”

  

   “这样啊……”

  

   穿过了城区和一些已经完全废弃的老公路才来到郊外的那所大型重犯监狱。斯卡蒂在嘎吱作响的铁门前停了一秒,还是踏进了这个地方。她跟着高大的瓦伊凡狱警穿过了一条狭窄的走廊,这里是感染者分区,有些穿着满是污渍囚服的家伙伸出戴着矿石病抑制环的手去扯斯卡蒂的衣角。她的耳朵里被灌满了污秽不堪的词汇,鼻腔也充斥着一股腐烂味混杂着汗液味的恶臭。

  

   “带出来。”

  

   两个狱警拖着一个白发的少女从一旁的隔间里出来,她的手环和条纹服也足以说明她是患者的身份。她的发梢被污水浸透,裸露的皮肤也有着肉眼可见的淤血和擦伤痕迹。左边的狱警不禁骂了一句脏话,然后把少女按在了审讯椅上铐上了双手。

  

   “……斯卡蒂小姐,我们的时间有限……只有一小时。”塞雷娅看了看墙上嘎吱响的时钟说道。斯卡蒂皱了皱眉,走进了这似乎是唯一干净的房间。

  

   “你们先出去吧。”

  

   两个狱警一左一右按着少女双肩的狱警立刻松手走出了房间,然后带上了门。

  

   “……自动门锁定。”

  

   斯卡蒂轻声说道。她在桌前坐下,然后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有些狼狈的阿戈尔猎人。

  

   “幽灵鲨。”

  

   “你是谁……可以告诉我吗?”

  

   幽灵鲨抬起头,戴着生锈手铐的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脸上是一种无比虔诚的神色。两人赤色的瞳眸对上了,幽灵鲨的眼中毫无波澜,平静地就像一个虔诚祈祷着的修女。斯卡蒂想。如果面前这个家伙穿着那身黑色的修女服时,她可能看起来会更顺眼。如今穿着肮脏的病服,她甚至宁愿幽灵鲨不穿。

  

   “斯卡蒂。”

  

   “这是……你是斯卡蒂。”

  

   幽灵鲨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然后闭上了眼睛十指相扣放在了胸口。在那次失控而造成的大惨案后,她几乎就没有再见到斯卡蒂。

  

   “……这个好麻烦,给我拿下来。”

  

   斯卡蒂抓住幽灵鲨的双手,把刚刚塞雷娅递给她的那把小钥匙插进了手铐的插口解开了它。

  

   “呵呵……你就不怕,我失去控制把你撕碎么……?”

  

   “不怕。”

  

   斯卡蒂叹了口气,避开了幽灵鲨的目光。幽灵鲨把手撑在桌子上靠近了斯卡蒂。她的肤色显现出一种病态的白,透过薄薄的皮肤甚至能看到深埋在内部的青色筋脉和红色的血管。

  

   “……别靠那么近。”

  

   鲨鱼最终还是斗不过虎鲸。斯卡蒂直接一个翻身把幽灵鲨的双手钳住按在她的头顶上方,直到她紧握的双拳终于松开,就像已经准备好了接受审判似的。

  

   “斯卡蒂,你和以前不一样。”

  

   “你呢?”

  

   她们当时也会一起坐在海边晒太阳,幽灵鲨有时还会抢过斯卡蒂手中的饮料然后迅速把吸管塞进嘴里。没有什么深海教会,也没有什么大屠杀惨案。斯卡蒂并不想看到幽灵鲨像一个贪玩的孩子一样掏出那几只死亡的海嗣尚有余温的内脏把玩着,然后强忍着恶心去告诉她,这些不能玩。幽灵鲨和其他队员都不一样,其他人会远远地用手中的武器射杀海嗣,然后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幽灵鲨则是拿着她那特质的圆形电锯冲过去,然后带着一身血水和黏糊糊的海嗣内脏笑着回来,散发着可怕的腐臭。斯卡蒂也总是耐着性子帮她清洗干净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然后告诫她这些不能玩,虽然根本没效果。

  

   “呵呵……切割啊,那是很有趣的事呢。”

  

   被完全控制住的幽灵鲨还是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斯卡蒂也不理解她为什么笑,和早露那种出于礼貌的笑或是W带着嘲讽意味的笑都不同,她的笑也许是带着来自深海的迷茫和顽劣,或是挥之不去的曾经。当斯卡蒂提着自己巨大的武器回来时,幽灵鲨也是笑着的——欢迎回来。她原本只是个无情的深海猎人,是个拿着被鲜血浸泡的钱币权衡那些在她看来廉价的生命的赏金猎人。

  

   “所以……教会的大屠杀……?”

  

   “是我。”

  

   斯卡蒂的表情变化了一下。她本以为她对死亡已经免疫了,她见过恐鱼和海嗣遍地腐烂生蛆的尸体,也有幸在这所监狱见过枪决现场,那个身躯臃肿的鲁珀人是个反社会的连环杀手,当时他吓得失禁了,导致第一发打偏的子弹击中了他的肩膀,脂肪和肉沫一并混着血液流出。当第二发子弹击穿他的脑袋并完全让他停下哭喊当那一瞬间,斯卡蒂还是移开了视线挤出了欢呼的囚犯围成的人群。她有些不敢去想象幽灵鲨穿着黑色的修女服,脚边放着圆锯,双手合十地站在一堆尸体当中会是个怎样的场景。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切割啊……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我将他们无家可归的灵魂引领到了他们应前往的安息之地……”

  

   “你……你根本不像幽灵鲨。”斯卡蒂松开了自己有些骨节发白的手,然后摇了摇头。那次惨案发生后,幽灵鲨被直接抓进了这所监狱,但又因为精神问题被转送到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疗。斯卡蒂很明白为什么歌蕾蒂娅不允许查看幽灵鲨的档案。幽灵鲨的神经系统受到了矿石病的严重感染,这种罕见的问题恐怕也找不出几个。

  

   “深海教会?”

  

   “对。你听说过?”

  

   “那些人啊……我并不是很想提起那些肮脏的家伙,尤其是那个主教。”

  

   两个阿戈尔人坐在靠海的一家咖啡店中。

  

   “三个猎人走上海岸……”

  

   是熟悉的音乐声。斯卡蒂撞开了紧闭着的病房门,什么也没有,除了乱七八糟的床单和断裂的的束缚带。这种幻觉伴随着她很久了,她甚至觉得自己也应该去接受一下治疗,但在安塞尔的多次劝阻下她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

  

   “那个,斯卡蒂小姐……”

  

   时钟已经转过了一圈。斯卡蒂看了一眼已经闭上双眼的幽灵鲨,摇了摇头。

  

   “喂!该死的疯子。以后有你好睡的。”

  

   “别吵她。”

  

   斯卡蒂转过头轻声对进来的狱警说道。她又穿过了那条走道,然后踏出了这片区域。

  

   “她都说什么了?”坐上车,塞雷娅摘下狱警帽问道。

  

   “她什么都说了。”

  

   “嗯……好的,我回去会做记录的。”

  

   斯卡蒂透过后视镜望着远去的监狱大门,然后也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

  

   “怎么样?患者情况。”

  

   “目前很好。白面鸮每天都有做相关报告。”

  

   斯卡蒂接过白面鸮递过来的一叠被装订好的报告,把它放进了贴有自己名字标签的抽屉。

  

   她再一次来到了走廊尽头的病房门前。很难得的,那个白发的少女非常平静地坐在窗前望着天空。斯卡蒂轻轻推开门,她迅速回过了头。

  

   “斯卡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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